第427章 玻璃应声破碎(2/2)
当冲过终点线时,梁松踉跄着扶住身旁的树干。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砸在干燥的土地上,转瞬即逝。
何晨光喘着粗气从后面追上来,汗水浸透的作训服紧贴着后背,发梢还滴着水珠:“老梁...别一个人硬撑!”
梁松偏头看了眼这个并肩经历过生死的战友,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。何晨光直接伸手勾住他的战术背包肩带,两人交错的影子在烈日下重叠成一片。此刻梁松感受到一股温热的力量从后背传来,那不再是负担,而是支撑。他们的步伐渐渐同步,鞋底碾过碎石的声响都变得整齐,仿佛两颗心也在这一刻紧紧相连。
最后一公里的上坡路,梁松的右腿旧伤开始剧烈抽搐,每抬一次脚都牵扯着神经疼,疼得他的额头满是冷汗。
何晨光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,手臂暗暗加力,大声喊道:“再坚持一下!”这简单的鼓励像一剂强心针,注入梁松的体内。
他想起坠河时何晨光拽着他的那只手,想起芦苇荡里分食的那块压缩饼干。那些温暖的回忆让他充满力量,他咬紧牙关,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,和何晨光一起向着坡顶冲去。
当终点线的红旗终于清晰地出现在视野里,队长正站在阴影下掐着秒表,帽檐下的眼睛紧紧盯着他们。
梁松的眼前开始发黑,太阳穴突突直跳,最后十米几乎是凭着本能在挪动。冲过终点的瞬间,两人同时瘫坐在地,胸膛剧烈起伏着,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。
“这次成绩,全队最快。”队长难得地露出笑容,那笑容如同冬日里的暖阳,给了他们极大的鼓励。
夜幕笼罩着基地,营房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与远处训练场的探照灯交相呼应。梁松坐在下铺,膝盖上铺着从抽屉底翻出的方格信纸,钢笔尖悬在纸面迟迟未落。台灯昏黄的光晕里,他望着信纸上“爸、妈”两个字,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。白天训练时背包肩带勒出的淤青还在隐隐作痛,此刻却比不上胸腔里翻涌的情绪令人窒息。
笔尖终于划破纸面时,沙沙的书写声惊动了对面床上翻身的战友。
梁松下意识地将信纸往怀里藏了藏,仿佛那些未成形的文字是见不得光的秘密。他写着训练场的朝阳,写食堂新换的炊事员手艺,却在提到“一切都好”时突然顿住。钢笔尖洇出墨点,在信纸上晕开深色的团块,像极了演练时电网烧焦的袖口。那些没说出口的话在喉咙里灼烧:被绊索绊倒的狼狈、负重训练时近乎窒息的疼痛,还有烈士陵园里无名碑前的沉默,此刻都化作笔尖颤抖的轨迹。
当写到“右腿旧伤已经痊愈”时,梁松的手指突然收紧。
白天爬坡时撕裂般的剧痛仿佛再次袭来,他盯着信纸空白处,眼前却浮现出母亲临别时红着眼眶往他行李箱塞药膏的模样。钢笔重重砸在木板床沿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他抓起整张信纸狠狠揉搓,纸团被捏得簌簌作响,最后用力扔进三步外的铁皮垃圾桶,仿佛要把所有脆弱和不甘都一并丢弃。
熄灯号响起前,梁松借着走廊的应急灯检查明天的装备。战术背心上的卡扣被他反复开合,直到金属边缘磨得发烫;水壶的密封胶圈拆了又装,确保不会有丝毫渗漏。最后他蹲在床边,用擦枪布仔细擦拭军靴。鞋油的气味混着月光漫进鼻腔,他的动作突然慢下来。鞋尖处还沾着白天训练时的碎石泥土,每一道刮痕都记录着十公里负重的艰辛。当他把军靴摆成标准的四十五度角时,月光正好落在锃亮的皮面上,像铺了层冰冷的霜,那霜仿佛在提醒他,明天又是一场新的挑战。
凌晨三点,紧急集合哨又尖锐地响了起来。梁松几乎是从床上弹射而起,昨夜擦拭得锃亮的军靴在水泥地上撞出闷响。
黑暗中,整个营房瞬间沸腾,金属扣的碰撞声、急促的脚步声与压抑的咒骂声交织成网,他摸到战术背心上熟悉的凸起,那里还留着白天负重训练时的汗渍。
简报室的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。投影仪在幕布上投出边境哨所的卫星地图,暗红色的标记像一道渗血的伤口。
梁松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,指关节都泛白了。屏幕右下角的伤亡数字仍在跳动,每刷新一次,都像是在敲打着倒计时的鼓点。
队长的声音裹着浓重的鼻音:“敌方越境部队突袭,我方三名战士重伤......”话音未落,梁松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后槽牙咬得生疼,眼前浮现出无名碑前飘落的灰烬,那些未点燃的香烟仿佛在黑暗中突然明灭,那闪烁的火光仿佛在召唤他奔赴战场,去守护和平。
回到装备区时,何晨光正在往枪套里插备用弹匣。两人对视的瞬间,无需言语便读懂了对方眼底的风暴。
梁松的手指在弹药箱上快速游走,金属弹匣与掌心的老茧摩擦出细微的电流。水壶灌进清水的咕嘟声里,他想起昨夜揉成团的信纸。
此刻终于明白,那些欲言又止的牵挂,终究要化作枪膛里的子弹,带着他的信念与勇气,射向敌人。
“检查夜视仪!”教官的吼声从身后传来。梁松扣紧防弹背心的最后一道卡扣,忽然摸到夹层里母亲塞的药膏。
冰凉的铝箔包装贴着心口,他却无暇多想,转身时撞落了墙角的训练手册。泛黄的纸页间,“沉着冷静”四个字被红笔反复勾画,此刻在应急灯下泛着诡异的光,仿佛在提醒他在即将到来的战斗中要保持冷静,勇往直前。
直升机在夜色中缓缓起飞,巨大的旋翼搅起地面的尘土。机舱里,除了发动机震耳欲聋的轰鸣,便是队员们沉重而急促的呼吸声。梁松坐在座位上,双眼紧闭,试图在这短暂的飞行途中养精蓄锐。可他的手指却不受控制地轻轻敲击着枪托,一下又一下,仿佛是在敲打着他那颗紧绷的心。
身旁的何晨光,正仔细检查着自己的弹药,每一个弹匣都被他反复确认,确保随时能投入战斗。他的表情严肃而专注,偶尔抬头,与梁松对视一眼,两人无需言语,那眼神里传递着的坚定与信任,如同黑夜中的明灯。
机舱里的其他队员们,有的在整理自己的装备带,将每一件物品的位置都摆放得恰到好处;有的则小声地交流着作战计划,声音被发动机的轰鸣掩盖,但那紧张而凝重的氛围却在空气中弥漫开来。
梁松的思绪却飘远了,他想起昨夜揉成团丢弃的信纸,想起母亲塞在防弹背心夹层里的药膏,还有那无名碑前未点燃的香烟。他知道,这一次任务危险重重,但他不能退缩,他要为那些受伤的战友讨回公道,要守护那来之不易的和平。
“距目标五公里,准备索降!”飞行员的声音通过耳麦传来,打断了梁松的思绪。队员们迅速起身,整理好装备,来到舱门处。梁松深吸一口气,感受着夜空中冰冷的风灌进喉咙,让他瞬间清醒。
他们在距哨所五公里处索降而下。绳索摩擦着手套,发出刺耳的声响,每下降一米,都离危险更近一步。落地后,队员们迅速呈战斗队形散开,开始徒步接近目标。
夜视仪里,世界变成了一片绿色的光影。梁松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脚步,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。周围的树木像是一个个沉默的哨兵,在黑暗中静静伫立。偶尔传来的虫鸣声,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。
当哨所的轮廓逐渐出现在夜视仪中时,梁松的心猛地一紧。只见哨所的围墙已经倒塌一角,
队员们小心翼翼地朝着哨所逼近,夜色像厚重的幕布笼罩着一切。梁松敏锐的目光透过夜视仪,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动静。当他们逐渐靠近那倒塌的围墙缺口时,突然,一阵密集的枪声如爆豆般响起,子弹呼啸着从头顶飞过,打在身旁的树干上,溅起木屑。敌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,一场恶战瞬间爆发。
“找掩护!”梁松大吼一声,声音在激烈的枪炮声中显得有些微弱,但队员们还是迅速做出反应。他和何晨光一个箭步,躲到了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。树干在子弹的冲击下微微颤抖,树皮纷纷剥落。梁松紧紧贴着树干,能感觉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。他大口喘着粗气,心中清楚敌人早有准备,这一场仗比想象中要艰难得多。
何晨光蹲在梁松身旁,双手紧握步枪,双眼透过热成像瞄准镜仔细搜索敌人的位置。他的额头布满了汗珠,紧张的情绪让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。热成像中,一个个模糊的热源点在晃动,那是敌人隐藏的身影。他全神贯注地观察着,试图从中找出威胁最大的目标。
“梁哥,右边那处有个机枪位,火力太猛,压制得咱们没法前进!”何晨光大声喊道,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。梁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,心中迅速盘算着对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