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4章 梦见她身上有道疤。(1/2)
这些日子,沈敛一直在重复一个梦。
他走进这个他们欢爱过的房间,而后看见一道身影,满身斑驳鲜血。
他看不清对方的脸。
明明站得极近,可那张脸却模糊不清。
他一次又一次地进入这个梦境。
一次又一次,执着地想看清这人是谁。
心中早已有答案,可却不敢相信,不敢承认。
于是,一次又一次在惊疑中醒来。
循环反复。
他无法安神,哪怕离开梦境,却仿佛仍沉溺在那股仓惶的窒息中。
直到今日,他终于看清了床上那张脸。
沈敛看见往日一声声唤着他夫君的人,此刻无声躺在床上。
娇艳无双的小脸上,此刻苍白如纸,干涸的泪痕清晰可见。
只有那双总是不安紧抿的红唇上,挂着微笑。
带着一股放弃一切的释然。
沈敛站在床边,胸腔内堆积了多日的窒息和仓惶在顷刻间聚齐又爆开,强烈到仿佛瞬间撕裂了他的胸腔。
有什么东西似乎早已深入五脏六腑,可他却一直未有所觉。
有这般撕心裂肺的在乎吗?
他不觉得。
顾怀宁与他而言是特殊的。
却不该这么特殊。
认知和身体反应割裂着,让他觉得自己脑中好像生生缺了一块。
似是被强行摘除了什么,生机被扼住,死亡一步步靠近。
直到这时,他仿佛听见了她的声音。
就像有一只手,伸进了溺毙他的泥潭,将他坚定拉出。
沈敛缓了好一瞬,才渐渐看清了眼前之人。
顾怀宁就坐在床边,娇艳小脸上虽没有笑靥,却带着生机。
她是个活生生的人,不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。
狂喜如潮水漫过,他释然闭上眼,好像在这一刻才从噩梦中醒来。
‘世子,克妻。’
无妄大师的声音在沈敛的脑海中响起。
他狼狈地扯了扯唇,眸光也一点点恢复锐利和冷沉。
不过是些装神弄鬼的话术罢了。
什么克妻!
他从不信鬼神。
他若娶了对方,自会护对方周全,如何会克她!
更不会允许有人害她!
顾怀宁看着他,轻轻收回了手。
看他的眼神,似乎是从梦魇中清醒过来了。
沈敛察觉到抽离的力道,哪怕此刻虚弱至极,还是下意识用尽力气抓住了她。
“别走。”
他声音嘶哑,低到近乎让人无法分辨。
可有林苏在,她跟在祖父身边,从小便见过许多虚弱到失声的病人,是以懂些许唇语。
“他叫你别走。”她转达道。
顾怀宁皱了皱眉,还是下了决心去拉开他的手。
“于理不合。”
林苏愣了愣,表情也严肃了起来立刻按住了她,“你这是做什么?哪怕你同他无缘,也不该在这种时候影响他。”
她是大夫,自然见不得这种影响病患的事。
顾怀宁垂下眼,挣扎之际,是沈敛自己缓缓松了手。
她还活着。
并非像梦境那般放弃一切离去。
林苏看了眼两人,便不再阻拦。
顾怀宁向后退了几步,安静站着。
今日若不是圣上让她过来,她是不会来的。
沈敛无声看着,自然明白她这番动作后面的拒绝之意。
……
回宫时,外头又下起了大雪。
哪怕顾怀宁动作再快,从宫门到德妃宫殿处,仍是费了些时间。
晚间时,整个人便昏昏沉沉发起了热。
德妃担忧请来了太医,因着想起那次小日子之事,又特地让太医瞧了瞧,想看看小姑娘回去后是否有好好调理。
太医对顾怀宁有印象,是以又细细诊断了一番而后皱起眉。
“怎么?”德妃关心道。
陈太医是严家自己人,斟酌了片刻没有隐瞒。
“依着这位姑娘的身体情况,日后怕是很难怀上子嗣。正常来说,这个年纪一般不会这般耗损,也不知从前是否受过什么伤。”
德妃一愣,立刻看向了已经顾怀宁。
难以怀上子嗣?
她可最清楚姐姐的心思,若是无法生育,姐姐是绝对不会同意对方进门的。
倒是顾怀宁本人,因着前世的经历已然有了些心理准备。
只是亲耳听见这话,还是有些感伤。
“不过好好调理的话,也并非没有半点机会。”陈太医道。
只是希望渺茫。
宫人下去煎药,德妃满眼复杂,“你先好好休息。”
子嗣一事,其实还可养其他人的。
宫中多的是嫔妃没有自己的孩子,这算不得什么顶顶重要的大事。
可对女子而言,这份酸楚却只有自己知晓了。
顾怀宁合上眼,不久后混混沉沉睡去。
她梦见了自己家人后的第二年,原本看着她和蔼亲切的严氏,眼中开始出现不满和不耐。
几次请大夫前来,均被沈敛从容挡回。
只道两人还年轻,并不急于一时。
顾怀宁虽感激丈夫的体贴维护,却也不由得焦虑。
于是,她尝试了几次挑逗勾引沈敛。
那时的他已经搬去书房,为了让他同自己多行房几次,她也在书房努力过。
可最后只换来沈敛的无情拒绝。
那时的她只能忍着心酸和委屈,偶尔回娘家时同母亲提起此事。
可常氏却说了和沈敛一样的话。
他们还年纪,不着急要孩子。
哪怕她埋怨沈敛对她冷淡,家中也只劝她放宽心,男儿当以事业为重。
等过个几年对方立稳脚跟,一定会好好同她过上正常夫妻日子的。
顾怀宁当时不理解,如今再回忆起,却是仿佛能想明白其中的违和之处了。
她怀不上子嗣这件事,家中应是一直都清楚的。
或许。
沈敛也是清楚的。
……
一场探病,多一人倒下。
倒是沈敛的身体,一日一日康复了。
而顾怀宁夜里梦见了前世,睡梦中哭了一场,病得更重了些。
德妃心急,特地找了圣上,请常氏入宫陪伴。
沈敛在身体恢复大半时才得知,顾怀宁进宫了。
因那日出来探望他后受了风寒就卧病在床,连常氏都进宫去了。
她在宫中,想再见她可不容易。
得知此事,沈敛忍不住皱眉,眸光沉郁。
恰在这时,小厮上前禀报。
“少爷,魏府来人了。”
沈敛语气冷淡,“不见。”
待小厮出去,林苏才道:“这段时间世子病着,我一直没时间去见魏姑娘。今晚我去一趟?”
沈敛垂眼,语气中添了一丝嘲意。
“不必了。她若有心医治,会自行前来。”
魏府赖人在这吃了个闭门羹,悻悻而归。
秦氏大为恼火,倒是魏玄瞋还平静耐得住性子。
女儿命硬,屡次三番逃过一劫,想来不嫁沈敛,日后也会有大气运。
他已经在考虑旁人。
只有秦氏,因打着让魏清音带魏清若嫁进镇国公府的希望破灭,而恼怒万分。
可丈夫却护着那庶女,甚至为了对方警告自己。
这让秦氏着实气不顺。
好在不久后,丈夫便同她说了安排和打算。
“礼王妃去年病殁,如今王妃位置还空着。我打算送清音过去做个继室。”
秦氏沉默了几瞬,才向丈夫确认,“老爷说的是圣上胞弟礼王?”
魏玄瞋点了点头。
礼王今年已经四十七,是圣上最疼爱的弟弟。
魏清音嫁过去没有子嗣压力,只要站在王府站稳脚跟,自然能帮衬魏家。
秦氏身为女子,自然知道其中艰难。
礼王世子今年都三十了,魏清音嫁过去,能护住自己就不错了。
但她并不怎么在意。
这庶女的存在始终是她心中的一根刺,没瞧见她一眼,都反反复复提醒她当初被自己人背叛的事实。
能把人送走不碍她的眼,秦氏便觉得痛快。
魏玄瞋将此事告知妻子,随即秦氏便去见了魏清音。
“若真能成功,你也不亏。”
秦氏不咸不淡劝着,“礼王虽年纪大了些,但你也无需伺候婆母。镇国公府那母老虎,可不是好相与的。”
“况且你也无法生育,像你这样的身子,没人会要你。”
“你爹也是为了你好。你若聪明,就该知晓接下来该怎么做。”
魏清音低着头,尖尖的指甲因过分用力而陷入掌心。
她不能生育,是因为多年前亲爹那无情的一刀。
她不明白。
为何她都已经这般努力听话了,为何父亲还要这般对待她。
她这般孤立无援,怎么可能在礼王府立足!
“母亲。”
魏清音闭了闭眼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卑微无助。
她不敢泄露自己愤怒的情绪,在魏家众人面前,她始终维持着怯懦的形象。
“我想再去见一面沈敛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。”
秦氏不欲拖拖拉拉没完没了。
“你这没用的东西,还有什么好见。若沈敛愿意要你,早就点头应下了,何至于拖到现在。”
魏清音一下子跪到地上,“母亲,求求您。就最后给我一次几乎吧。”
她抬起头,楚楚可怜望着对方,“难道您不想让妹妹嫁进镇国公府吗?”
简单一句反问,直击秦氏心头。
她可以不顾魏清音死活,可亲女儿魏清若的婚事,她却不甘就此放弃。
秦氏站在原地,眸光挣扎闪烁。
过了许久,这才弯腰摸了摸魏清音的脸。
“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。想做什么,我会帮你。但是清音,你别叫我失望才是。”
得到秦氏承诺,魏清音才缓过一口气。
当晚,她做了一个离奇的梦。
梦中,她嫁给了五皇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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