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9(2/2)
这之间只剩下一些凌乱的丝线一样的痕迹。
柏油马路、亮黄色的路标线、烟味、疾驰的车和车厢内坐垫的皮料味。
顾林樾定定端起咖啡杯啜了一口,“嘶——”,他摸到嘴唇的伤口,那小丫头也没客气。
“你会不会好好讲话!”顾林樾盘腿坐在沙发上,一边刷牙,煞有介事地反复嘟囔,“陆余真!你会不会讲话!会不会好好讲话……”
“……她应该听到了吧,我口齿这么清楚。”
“那怎么还不来消息?”划开手机屏幕又放下,他看了眼灰黑的窗帘,“连个短信都没有。”
“会不会没明白?”他挠挠眉心,懊丧,“这都不明白!”
“我说得也是有点隐晦……”
反正这次没名分,他是不会回去的。
没等到陆余真的电话,却等来了邓攸的电话,说近期的展会和品鉴会的报名信息已经发到他的邮箱。
下午一点半还有酒庄那边的视频会议要开,关于新一届实习生的前期轮转和后期就业的工作和生活安排。现在要加上展会样品酒选了。
顾林樾不得不整理仪表。
拎着裤腰先打个哈欠,他脑中突然闪出个莫名的画面——陆余真光着两条腿从他身边走过,一边低着头在绑马尾。
这是什么!哪里来的?
又不穿裤子!
按理说这样的情景只有在三年前发生过,或者说三年前这样的情景几乎是日常事态。
但直觉来自模糊的天性,比自己更忠于回忆和未来,是不容置疑的本能。说不出为什么,顾林樾肯定这不是三年前。
会议结束,他立刻打给Isaac求一个档期吃晚饭。
在他手头最后剩了几款酒品,加上其他争议较大的,一起理好。
摘掉耳机,准备行李。
第二天开始出差,中途收到了各地展会的详细资料,各方开始了各国当地的市场调查,还有与会人员的调派,有关工作的制定。
一周后先回香港和Isaac碰了面。
吃饭的地方是邓攸跟顾林樾敲的,秉承两个简单直白的原则:她求价贵,Isaac要酒美。
点得还算收敛,烤乳羊架、黑毛猪肉、谷饲牛小排心和一份蜗牛,两盏鸡丝竹荪海参汤,一盏罗宋汤。甜点要的是菠萝包配海藻黄油,另一例小份朱古力蛋糕。
店里送了三份前菜。顾林樾要的是支口感浓郁的混酿红酒,配甜品和羊肉都很好。
Isaac在Pad上看前线拿来的新鲜资料,为品鉴会挑酒。
顾林樾西装革履,皮鞋锃亮,头发统统梳起,看着精神极佳。但其实连轴转了这几天,时差乱得一塌糊涂,总算在熟人面前可以放松一下。人虽坐着,魂已经飞了。
就邓攸一个人在兢兢业业地吃饭。
服务员过来倒酒,邓攸想让他撤盘,还剩下两只蜗牛是她出于礼貌留的。
盘子重得很,她端一端又放下了,看另外两人都不在状态,就打算自己解决,叉子都过去了,还是出于礼貌问了一声:“你们要不要?”
顾林樾反射性回神,瞬间抓到状态,随手拣了筷子迅速越过邓攸的手:“要啊。”
他其实没什么胃口,但争还是要争的。
顾林樾把两只都搛了来,邓攸处变不惊,仍从他的餐盘里叉了一只给Isaac。
“哟哟哟,护得还挺紧。”他边说边嚼还边打了个哈欠。
邓攸看看Isaac又看看他,低头细细地切肉:“你嘴好大。”
“没礼貌。”顾林樾拿方巾擦掉困泪,“你哥我在外吃苦受累刚回来,也不知道关心一声,上来就花我的钱,吃我的肉,普通话这么不标准竟然还要批评我的嘴。”
邓攸顿了顿:“吃谁的肉?”
“吃谁的肉是关键吗?”顾林樾痛心疾首,“你跟Isaac这么些年,家里的债也还清了,满世界飞地吃喝,怎么还这副样子,啊?邓银心。”
“哪副样子?”
顾林樾比划了下她:“没见过世面的样子。”
邓攸坦然:“我缺钱花。”
顾林樾噎了噎:“算你说得有道理。”他把她切好的牛肉端到自己面前:“来,跟哥哥说,想我了没。”
“你别说。”她把盘子拉回来,推到Isaac那里,“我昨晚做梦梦到你了。”
顾林樾侧了侧身子跟Isaac告状:“你看她!就知道做梦。”
Isaac抿了口酒,没搭话。
“梦到什么了,说!”他换了盏汤,“说来让哥高兴高兴。”
“我梦见你回来了。请我们吃饭,临走还送了我大闸蟹,硬要我带回家。”
我梦见你回来了……
细丝串起散碎的片段,胸中一道光突然闪过,有些事当头灌下来,昭然若揭。
他想起来了,那个片段真不是三年前的,是他梦到的。
还有那个吻。
作者有话要说:吻了!吻了!Doublekill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