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出口的那年旧梦（2/2）

“也许她是真的看不见你。”男人淡淡的说。

“是啊，我知道。”男孩子有些难过，“她问我为什么没有来，我很生气，告诉她我最讨厌她了。可是没多久我就后悔了。我发现，我已经不能长大了。而且除了婆婆之外的人都没有办法看到我。”

“因为我已经死了啊。”

“现在想来，当时只有襁褓中的我孤独的在河上漂流，我的哭声越来越微弱，大概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吧。就连尸体应该也被婆婆吃掉了。”

“可是，为什么是我啊？为什么只有我不能长大，不能实现成为一个武士的梦想啊。”男孩的泪水夺眶而出，“啊，对了，你的佩刀和那个时候来拜访婆婆的武士大人的佩刀真像啊。明明我也想成为一个武士的啊。”

“谢谢你，你是叫山姥切国广吧。被你斩切的山姥大概就是我的婆婆。那个时候，武士大人的身姿真是相当帅气啊。”男孩的脸上写满了寂寞，“如果那个时候，也有人来救救我就好了。”

“我大概永远也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武士了吧。”

“因为觉得你熟悉，擅自想确定你的身份。还有那个红衣服的小哥哥，应该是非人清光的孩子吧。独自一个人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，就算已经死了，还是很害怕。谢谢你们陪着我，谢谢你们愿意陪我说话。对不起，添麻烦了。”少年微笑起来，可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在哭泣。“谢谢你们，一直到最后都麻烦你们了。我的愿望是，请把这艘纸船交给我的母亲。真抱歉啊，不能和她亲口道别，也不能长成一个被她期待着的大人。”

“啊啊，相比起来，人的寿命实在是太过于短暂了。”他最终只是这样感叹道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山姥切国广突然郑重其事地问道。

“彻，我叫彻。”男孩子笑起来，“你是想让我活在你的心里吗？”

“只要我还没有忘记你，你就永远不会真正死去。”山姥切国广认真地说。

“谢谢。”男孩子又哭又笑，“对不起。”

“去你该去的地方吧。”男人揉了揉阿彻的头，男孩子的笑容在一片金光中显得有些虚幻。“你会幸福的。”

“……黄泉比良坂。”山姥切国广轻轻念出这个词。

一阵风吹过，眼前已经空无一人。

山姥切国广觉得眼睛有些酸涩，眼前一片朦朦胧胧的像是起了大雾。泪水滑落双颊而不自知，“刚刚，有谁来过这里吗？”

沉邑笑着说，“是一个相当温柔的孩子呢。”

——直到最后，都不愿意让新交的朋友为自己的离去而痛苦，主动选择被彻底遗忘。

究竟是离去的人更痛苦，还是被留下的人更痛苦呢？

“走了，奈何。”国庆从奈何肩头跳下，径自走到前面。

“谢谢。”沉邑轻声说道。

奈何并未回头，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。

沉邑目送着一人一猫渐行渐远，直至消失在路的尽头。她朝柳树后轻唤了一声，“出来吧。清光等你很久了。”

大和守安定朝沉邑走过去，他突然觉得已经走了无数遍的这段路前所未有的漫长，“……主人。”他听见自己的声音。

“回去吧。”沉邑招呼了一声。

在他们身后。

河畔的杨柳在斜风中舞动着翠绿的辫子，纸船从其下穿行而过，承载着一个孩子对于母亲的所有思念驶向远方。

它终将去往它应去的地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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